如今,在全國各大城市,活躍著一個被稱為“體檢槍shou”的群體:他們專門為應聘者提供有償替檢服務,一次收費多在千元以上,號稱只要體檢程序存在漏洞、作B到位就能一舉成功。眼下,又到了畢業生入職體檢的高峰期,記者以入職體檢為由暗訪體檢槍shou,對這個群體進行了深入調查。 替檢一次收費千元 3月31日上午,記者從網上聯系到一位“體檢槍shou”伍建(化名)。電話那頭,一個南方口音年輕男子甩過來一連串的問號:“你什么時候在哪家醫院做?幾個人?有無人事帶隊?”在聽了記者的要求后,他隨即表示:“沒有問題。如果確定了,周五早上咱們提前一小時到就可以。” 一見面,他便很“自然熟”地對記者說:“你說的那家醫院是兩層的,我去做過很多次體檢,你不用擔心”。他還透露,他們團隊的業務在全國各大城市都有,依據不同醫院、公司不同要求,收費也有差異。“比如說,中關村醫院、普仁醫院、同仁醫院就查得很嚴,替一次1200元。其他醫院,有公司相關人士帶隊的1000元,沒有帶隊的800元。像你這種情況就是1000元。”記者隨后調查了幾名替檢者,發現北京的體檢價格集中在千元左右,最高的為1500元。 據伍建介紹,找他做替檢的全部都是乙肝病毒攜帶者,其中以大學畢業生求職為主,也有一些換工作、公司福利體檢、考上公務員的、出國留學等人群。千元一次的體檢,500元給替檢者。“有人覺得我們收費太高了,但畢竟做這個風險太大,我們付出的是血的代價。”伍建笑著告訴記者,他的手下還有六七個人,要是他一個人的話,根本忙不過來。說著,他撩起左手臂,記者在他肘關節內側看到顏色深淺不一的三個針眼。“這些都是不到半個月內做的。我一個月最多做三四次,不然針眼太多,很容易被護士發現。算下來,這一年,光肝功我就查了30多次。” 作B工具隨身攜帶 那么,他們到底有什么秘笈能夠確保瞞天過海、作B成功呢?記者以想詳細了解替檢過程為由,了解到他們常用的一些作B手段。 “你們所有的擔心我都想到了,到時你只要聽我安排就行。”話音剛落,只見伍建打開隨身攜帶的黑色公文包,里面整齊地放著好幾個小塑料袋。“這是我們刻的假章,在很多作B難度大的醫院是必不可少的。”伍建拿出一個刻有“北京外企人力資源服務有限公司”的紅色印章告訴記者,很多外企對乙肝病毒攜帶者的歧視非常嚴重,他們和醫院簽署了嚴格的協議,在你跟替檢者換過照片的體檢表上,蓋上這個章醫院就不會起疑心了;這個是膠水,你先在照片后面涂上兩層膠水風干再貼上去,當你把照片撕下來時,就不會把體檢表弄得面目全非了……此外,他包里還裝有訂書器、透明塑料模等工具。 實際上,這些工具僅是作B過程中的一小部分。依據作B難易程度的不同,他們都有自認為滴水不漏的應對方案。記者了解到,是否要身份證、照片,有無人事帶隊,醫院管理的松緊等,都是影響作B能否成功的主要因素,而抽血這一關最為關鍵。一位替檢者就坦言,類似于“中關村醫院、要身份證、要照片、有人事帶,一個人事只帶三個人”這種情況,難度就基本屬于頂尖級。 伍建告訴記者,最簡單的是用人單位沒有指定醫院,只要求員工提供體檢表的,這種可以通過體檢機構的熟人直接幫忙。而一般的作B程序是體檢者在領完體檢表后,盡快想方設法溜到雙方事先約定好的隱蔽地點碰頭,交換照片或體檢表,抽完血后再伺機換回來即可;如果碰上有電子攝像頭的醫院,替檢就幾乎是全過程的了;而辦張假身份證被認為是最保險的方法。“上面的姓名、地址等信息都是你的,但照片是我們的人。” “這些方案都是死的,人才是活的。干我們這個的隨機應變能力要特別強。”伍建給記者舉了個例子,應對突發情況最常見的辦法就是故意“打岔”,通過問路或大聲同別人說話來分散注意力。他們對各大城市的體檢機構都非常了解。“我剛來北京的前幾個月,就往各大體檢機構跑,還得記筆記:從哪進哪出、有幾層樓、廁所在哪等等。所以,你隨便說一家,我都知道它內部構造大概怎樣。” 用人單位和醫院應嚴查 那么,又是哪些人在雇用這些“體檢槍shou”呢?從調查來看,乙肝病毒攜帶者是最大的顧客群。4月2日晚上11點,記者輾轉聯系到一位正在尋找槍shou的乙肝病毒攜帶者古月(化名)。“如果沒有就業歧視,我不可能會違背信用,找人替檢。”盡管國家已有規定,除餐飲、醫藥、幼教等特殊行業外,用人單位不得歧視乙肝病毒攜帶者,但她從江西滿懷抱負地去廣東找工作時,還是遭遇了拒絕并開始尋找槍shou。“這種作B和四六級考試作B是不一樣的。如果正道能走得通,我們何必要走歪門邪道呢?” 對這種現狀,某事業單位人事部門負責人也很無奈:“拒絕他們主要有兩個原因:一是現在求職者眾多,招人不難,能招到完全健康的人就不會錄用他們;二是他們確實存在病情發展的可能。”“用人單位歧視是不對的,但用造假的方法來對付這種歧視同樣不可取。”廣州市律師協會秘書長陳舒說,‘找槍shou’說明體檢者是在欺騙,該行為違反了《勞動合同法》,企業一旦發現,可依法解除勞動合同。 那么,如何才能避免體檢作B呢?陳舒認為,消除乙肝歧視是關鍵。北京某不愿透露姓名的三甲醫院體檢中心主任表示,這需要用人單位和醫院共同努力。“用人單位自身必須重視起來,最好跟體檢單位簽訂協議,在安排體檢時派專人自始至終盯著。而我們醫院也需要加強管理,盡量核實抽血者的身份。”